第二卷 22~连亲人都会弃你而去，遑论他人？
作者：漢唐歸來 更新时间：2024/3/29 0:01:23 字数：4019
午后怡人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挥洒在大地上，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多了几丝和煦。
“菲儿小姐，去过很多地方吧？”走在大街上，金发的精灵少女双手交缠在一起，显得有些拘谨，少女的肌肤白得通透诱人，璀璨的晖芒洒在那对半隐半露，还会随着走路一上一下的大果果上，着实是一道靓丽惹眼的风景线。
“嗯。”答应出来走走的菲儿跟在瑟蕾丝身后，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你了解精灵之地的历史么？”
“不太了解。”
“那你知道几年前，在精灵之地爆发的那场残酷惨烈的战争吗？”瑟蕾丝又问道。
当然知道了，她可是亲身经历者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
“略有耳闻。”
“说起来，菲儿小姐既然在精灵之地有朋友，那肯定来过精灵之地，战争爆发的时候，你可在精灵之地？”
“不在。”菲儿果断地否定了。“战争这种东西离我太远了，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触及能承受的。”
“当初我就是在，也会跑得远远的。”
“这样呢。”听闻这话，瑟蕾丝抿了抿唇，略微颔首。
“当初，涌现出了很多英雄呢。”
“一个国家一个种族在危难之刻总能造就一批英雄。”菲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所谓时势造英雄，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能造出来几个英雄，这些英雄够不够救这个国家就不得而知了。
那得看这个国度是否真的病入膏肓到连无数英雄都拉不回来的地步了。
不过也不尽然，当一个国家在急速滑坡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人上去踩一脚油门，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精灵很幸运。”菲儿补充道。
一个国家和平了这么久，毫无尚武精神加上所有的军事机构全都瘫痪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勉强打平侵略战争，不能说没有老天眷顾。
“是的，我们很幸运。”说这话，瑟蕾丝温柔地注视着菲儿。
“幸运得到了大地之母的青垂与保护？”
“不，我们很幸运，危难关头涌现出了这么多的英雄，其中，还有不少异族的英雄，他们愿意放下种族的成见帮助大义，他们才是精灵族最该感谢的人。”
“嗯。”菲儿听闻此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其实，说真的，我们精灵对不起这些异族的英雄。”
“他们为了大义，热血浸染异国他乡，精灵事后却没有给他们与功勋匹配的报酬。”说到这里，瑟蕾丝满怀歉意。
菲儿沉默了，她的神色多了几丝古怪。
配得上让精灵感谢的异国人，真的有吗？
作为战争的主要参与者之一，菲儿可太清楚了，当年与她一同参战，帮助精灵的人类寥寥无几，组织起来的雇佣兵暂且不谈，本就是拿钱办事，其他说得上贡献的可都是虫豸中的虫豸啊？
他们帮精灵都是有目的的，当然，有目的很正常，凡事都是论迹不论心，让别人帮你，你给人家好处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人家凭什么为你卖命啊？在人类那边都是这个道理，遑论身为异族的精灵。
可那些人的目的就有些玩大了，纯粹是在做大死。
说他们是别有用心有些过于保守了，称之为战争投机者都不为过。
当初战争打响，精灵之地快速沦陷，精灵四处寻找可用的兵源，这其中的成分良莠不齐，有不少投机者混入了军队中骗取精灵的信任，伺机想要潜入圣殿中偷取精灵传承的秘法。
这些都还是比较正常的，不正常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传闻，说精灵圣木枝干研磨成粉泡水喝可以长生不老，真就潜入拿着一把斧子要去砍人家的圣木了。
这还得了啊？精灵雇佣这些人来就是为了保护圣木的，你们倒好，直接提要求，要把人家的圣木砍下来几节，拿去抹成粉末泡水喝。
菲儿还记得当初有人正大光明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那几位精灵长老脸都要气红了。
菲儿当时听到他们要求的报酬时也是表示震撼我妈。
圣木可是精灵的命根子，与历代精灵王一样，任何人都绝对不可以碰的红线。
甚至还有个拿着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契约书，趾高气扬让精灵族将公主嫁给他的。
反正当时的情景就是群魔乱舞，真心帮忙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纯属捣乱或者来帮倒忙趁火打劫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至于那几个真心帮忙的，精灵也没有亏待他们，以珠宝与秘法馈赠了他们。
等等…………
菲儿发现了盲点。
这么算下来，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啊？
嘛，算了，反正都过去了，而且她本来就不打算要什么东西。
“我觉得你们做的挺好啊。”菲儿纯属代入了旁观人视角，轻松地回答道。
“我们，做得好？你是这么觉得的吗？？”听闻这话从菲儿嘴里说出，瑟蕾丝颇为惊讶。
“虽然我不是亲身经历者，但我看着还行啊。”菲儿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堂。“给帮助你的人修了这么多坟……我是说教堂，这一块儿拿捏得不挺上心么。”
“…………”瑟蕾丝一时间不知道菲儿这句话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可，这些内容并不在‘契约’里。”
“真正在契约里的内容，我们一条都没有做到。”瑟蕾丝很是愧疚。
“………”菲儿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她看了眼瑟蕾丝，又看了看天空。
“………契约？”
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契约，有这回事吗？
“你，没听说过契约的内容吗？？”见菲儿这副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瑟蕾丝忍不住道。
“………没看过。”现在想来，好像当初貌似的确是有这么个东西，但至于内容。
她还真没细看。
她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何况契约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张纸而已，事后兑不兑现完全就看当事人的道德如何了。
“而且，我为什么会看过呢？我当时又不在现场。”
“可是，那张契约的内容人尽皆知啊。”瑟蕾丝一时语塞，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哦，是这样吗？我没怎么关注那件事。”
瑟蕾丝一脸疑惑地看着菲儿，她一时间分不清菲儿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不然你认为为什么当初会有这么多异族人自告奋勇的来到精灵之地呢？”
原因不就是契约内容里，精灵迫于无奈，把公主都卖出去了嘛。
甚至因为精灵王没有其他子嗣了，迎娶公主的日后将会是新一任的精灵族统辖者。
“哦，还有这回事啊。”听完瑟蕾丝给自己解释的契约内容，菲儿倒是想起来了。
这么说来，当初那个要求与精灵公主共度良宵的雇佣兵长官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毕竟这是精灵自家契约上的内容。
不过人家也写明了，是拯救了精灵一族，让精灵族恢复和平与安宁之后，这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春宵一刻，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真实目的，虽说那个雇佣兵长官说完这话就给驱赶出镜了。
菲儿思忖着，当年居然有这种条约吗？
“那些精灵高层脑子不好使了吧。”换做是从前，菲儿说话一定不会这么直接，现在却是变得比以前口无遮拦的许多，一些话到嘴边了也不考虑合不合适，直接说。
嘴臭一时爽，一直嘴臭一直爽。
“………您为什么这么说？”瑟蕾丝愣了一下。
“一个种族兴衰存亡居然还得靠出卖公主的躯体，就算成功了，建立在这种扭曲条款上换来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呢？”菲儿捏~玩着自己的发丝，自打头发变长之后，她又多了一些小习惯。
头发这么长，不玩白不玩。
“只怕过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政变与斗争了吧，有一点需要注意，对外战争好歹矛头一致，如果斗争是潜伏在内部的蛀虫挑起的，那可就麻烦了。”
“尤其这个蛀虫还手握大权，不怀好意，以清除异己为目的挑起争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菲儿的意思，瑟蕾丝明白，实际上这也是许多长老们忌惮的地方。
担心精灵族因此被外人夺舍，所以………
瑟蕾丝神情复杂的看向了菲儿。
归根结底，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他们不能将种族的生死存亡建立在一个外人的人品道德是否经得起考验这种事上面。
不过………
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她所憧憬的不就是那个刚正不阿的骑士么。
“菲儿小姐，假设有朝一日，你大权在握了，会做什么呢？”瑟蕾丝问道。
“…………”我能说你这个假设已经发生过了，而且发生过好几次了么？
菲儿有些无语。
她要真有野心，在卡诺帝国的时候早干了，在精灵之地的时候早干了，在圣兰王国的时候早干了，在九州的时候早干了，在狐……哦，那个不算。
哪怕是在战争刚结束的时候，甚至答应那位精灵长老的时候他都还有反悔的机会。
只要他一号召，怕是雪精灵都得起来倒反天罡，揭竿而起反对金精灵的统治。
“首先，我为啥要大权在握啊？不累吗？”菲儿翻了个白眼。
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去玩什么治国，在帝都待几年以后菲儿就深谙自己不是这块料了，当初想的就是早点把这些扔给一个适合干这些的人去做，自己跑路得了。
好在碧翠丝幸不辱命，且不说她人品如何，至少在维持国家稳定这一块，她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个次元。
廷臣麻烦无比，还有些贵族们更是一个顶一个的逆天。
这么搞，菲儿都觉得自己短了好几年寿。
“你没想过自己会做什么吗？”
“你硬要我做些什么，那我干脆把大权扔给合适的人得了。”菲儿满不在乎。“我不适合干这个。”
“所以，你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呢？”
“现在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了。”菲儿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纤腰。“无拘无束，想去哪就去哪，只要不至于吃不上饭，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
比起看那些风干橘子皮而言。
“诶？你现在很满足吗？”
“为什么不呢？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难道必须骑在所有人头上，才能算幸福？”
“………我想要的，生活？”瑟蕾丝注视着菲儿，半天不说话。“大概，我也没想好吧。”
“菲儿小姐有考虑过，找个人陪伴自己吗？”
“………”菲儿沉默了。
陪伴，么？
‘别喊余娘亲，你不配。’
‘别做多余的事，更别有非分之想，你是余一生的污点，明白么？’
‘余永远都不会认你。’
“没这个必要吧。”菲儿视线略低，下垂的金发遮住了少女的双眼。
连亲人都不能陪你到最后，遑论陌生人呢？
就是有了牵挂，谁又能知道最后得来的是否只是一场空呢？
留下了感情，被伤到的只能是自己。
能伤人的只能是感情刀，而感情刀的前提是得对那个人有感情。
所以，被精灵族卸磨杀驴驱逐，菲儿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被圣兰王国误会抹黑，菲儿无所谓，被九州女帝用完就扔，菲儿满不在乎。
可被家人抛弃，被世上最亲的人否定………
菲儿做不到无视。
当时的她真的很伤心，真的很绝望。
从那之后她便明白了，连亲人都会弃她而去，何况其他人呢？
人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负别人，至于别人会不会负自己，那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总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早就放下了，可是到底放没放下呢？
菲儿有个答案，可这个答案是违心的，她也明白这个答案是自己在骗自己。
“可是，一个人会很孤独的不是么？”
孤独，也总比再度遭到抛弃得好。
留下了感情，可如果那人辜负了你呢？这伤痕将会跟随人一辈子。
菲儿心里是这么回答的，可表面上却没这么说。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个人我觉得挺好。”菲儿神色恢复了正常，仰天看去，眼神多了一分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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